三岔暮

【佳昱·昨日回响|19:00】看海

     为您带来第十三块记忆碎片,放映员:赶海的三岔暮

  18:18@nightflyowl   20:18@锦江海洋馆明日之星 

  

  其实想法很简单,就是和你看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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蔡程昱跟马佳的关系最近有点别扭,应该是持续了小半年,不是分手不分手的事,拥抱亲吻频率并没见下滑,只是关系好像就停留在这一步,不见前进那就是一种后退。用蔡程昱的话来说叫“关系转型升级”,是两个人在一起以来从没经历过的、但若想感情更加成熟稳定势必是要经历的阵痛期。用马佳的话来说就是他跟不上小年轻的思想了,准确的来说是蔡程昱的想法。蔡程昱喜好历史,干什么事情看什么东西的眼光那都是分阶段的。在他们俩亲密关系这件事上,现在就到达了中长跑的过渡性历史阶段。“亲密关系”这个词是他新学的,不就是处对象么,换个说法听上去还挺有思考价值的。没事,他愿意稳一稳,也愿意等,等蔡程昱尝试靠得更近,等自己也突然顿悟那天。


但要是光靠顿悟和自己纳闷,离着豁达的距离确实还是有相当一段路程。马佳收到去烟台的演出通知后想了想,给鞠红川发消息:“川子,你恋爱长跑有经验,咱兄弟后天见面有事向你求教。”

这头鞠红川翻个白眼:“佳哥,我是节目后追的我们家虎哥,过了得有好一段时间才确定关系。你俩,可是在我前头。”

“啧。也是。”马佳还发了一个害羞脸红的表情过去。被鞠红川这么一说他兀自打心眼里美了起来。跟蔡程昱从初识到了解合作再到抱到一块去,当初凭着一腔热血就这么一气呵成了,那现在与当时又有什么不同呢?两人不常见面的这半年马佳经常想。


一时半会儿想不通就先不想,问题还不能凝练出来的时候倒推原因肯定是无从下手的。马佳盯着“蔡程昱”三个字发呆,拂去岁月厚厚的封尘般,用大拇指在他宝贝的心上人的名字上擦了擦,第一时间把出差演出的消息发给对方。蔡程昱回得也快,还是条语音,语调冷静又欢畅:“佳哥,我这边在敲定同台晚会的最终演出歌曲事项,过两天应该能在烟台见面啊。我现在也在海边呢你能听出来吗。这边的海好美。下周,换一片海陪你。”马佳听完笑得喜滋滋,这不一切都还正常运转嘛,好像又没什么不一样。



大海擅长奉送惊喜,永远令人着迷。


马佳提着桶冲进冰凉的海水时,鞠红川一边举着马佳的手机,一边应和着马佳,大呼小叫地释放出了自己内心的小小少年。那一刻他感觉自己身份置换般地对踩在海面上的男人投注了慈爱的目光。见面之前他本还为马佳和蔡程昱这一对的感情生活捏了把汗,猜想两人或许是出于时空、经历还是时间的考验等等,他把可能出现的问题在自己和女朋友的身上都套了个遍,希望能从中获取一些有意义的解答。但站在海边的鞠红川全身心都被马佳的热情点燃,再想想同样纯粹和坦率的蔡程昱,如果此刻也在身边,想必是与他男朋友别无二致。直播仍在进行中,主角在屏幕里看上去小小的,远远的,一些奔跑的喘息和海风搭载网络信号传递着夜晚海边的愉悦。


嗡嗡,手机振动弹出消息来。是客客气气的称呼“蔡程昱”。

蔡程昱发送[图片],然后是文字“今天的海边靓照发你尝鲜”“等我。”

间隔几秒,手机那头突然醒悟一般连发几句:

“那边冷吧”

“注意脚底保暖”

“提醒他一下”

“爱你哦,我最好的川哥[爱心]”

看到最后一句鞠红川笑得实在绷不住,脑子里蹦出来一个念头:这俩人的日子还长着,起码目前肯定是。


收了直播的马佳还没全然收起被那灵活逃走的大个海蟹勾起的兴致,拉开房门要跟鞠红川告别的时候脸上还带着点难得的委屈遗憾,仿佛但凡有个人跟他开口提一嘴螃蟹,他当即就能饮一口海风再干杯啤酒。鞠红川倚在门口看他放了桶,洗了手,把手机从兜里拿出来还他:“哥,你刚刚抓螃蟹时可是有人在惦记你。”


马佳挑眉:“快给我瞅瞅。”


鞠红川正要笑他,又被马佳堵回来:“算了,等你走了我一个人再好好瞅,手机扔我床上吧。”


鞠红川只得照做,临出门感觉自己还是要在这两人见面之前说些什么,以至证实自己这两天思考的相处之道不是瞎琢磨:“佳哥,等蔡来了你俩好好相处。”


“嗯,那必须的。”马佳摆好冲干净的鞋子,甩甩手,走出卫生间送他。


“好好聊聊内心的想法,相处到一定程度,有些用语言暂时表达不明白的,总能以各种方式传递出来。”鞠红川用手摸了摸下巴,露出虎牙,不好意思地接着讲,“我跟小虎今年聚少离多,要努力给予对方安全感,这是我最近的感悟。你那天突然跟我提起这个话题,这一条大概你也用得上。”


“嗯。我也老想,好像就是从他决定来北京吧,”马佳皱眉抬眼顿了顿,深吸一口气放松下来,“我们之间那种,依赖感,少了。有时候我就跟自己强调别再拿看年轻小孩的目光去看他,我感觉这应该是对的,但就是有点不习惯。”


鞠红川往房间里错身带上点门,只留了个缝,他给予这个像是正在努力解题的人一个宽慰的标准笑容。


马佳毫不避讳地又讲:“他成长地快,快速地迈进这一段我已经习惯的生活,他的房子、新家,规矩的工作,我好像帮不上什么,只是见证,有时还重温。然而这一切对他来说都很新。就是这种眼巴巴瞧着的感觉吧,可能让我有点,有点在意了。害,没事,你说得对,我再想想,嘿我发现我还挺缺乏安全感。”马佳说完还耸耸肩,笑得像是自我安慰,还带点释怀。


鞠红川伸手在马佳肩膀上拍了一下,他少见这哥如此正经的桥段,说了句“有水平”试图抹匀这段突如其来的认真气氛。


马佳捏捏他的肩,“得了,放心吧。”


待关上房门,屋里没了旁人,马佳打开窗吹着晚风搓了把脸,接着刚才自己的话茬想,他是挺惊讶的,得出的结论竟然是自己也缺乏安全感。他欣喜于看到蔡程昱努力地在一个新城市尝试站稳脚跟,他感恩蔡程昱选择了有他在的北京,他欣赏恋人日渐独立的过程中展现出的韧性和果敢,他心疼、骄傲又控制不了还藏不住地心里萌发了些惶恐:如果没有他,蔡程昱可能也能过很好。不是可能,是任何情况下的一定,是必须,他无论如何都是希望蔡程昱成为最闪耀的那一个的,但这种纠结的心理,马佳突然埋怨起自己对这段感情是否有更多的索求——他在捋清自己想法的时候,多次试图使用“以后”这个词语。


以后,他愣住了,挺好的。在遇到蔡程昱之前还是之后,他始终是想谈一段尽可能长久的恋爱的,长到结婚、退休、老去。但他好像从来没跟蔡程昱讲过很远的未来。他最近愈发想了。所以会因为一时心理感知的忽远忽近而时常伴随若即若离的感觉吧。马佳想到这笑了出来,前三十年他从没触及过这个人生命题,这次一下子挖掘得有点深,甚至可以说是和自己的一次探讨。他感到轻松愉悦。一想到有蔡程昱的未来,虽然画面还不太清晰,但起码是有着阳光、音乐、暖床、还有那张可爱的脸,马佳感觉有热流从脚底到头顶那么来回涌动。


忠于爱的本能吧,马佳决定先放下这一课,他已经从刚刚那一大段思考中获得了一些坚定和幸福。他窝在被子里点开来自年轻男友的微信,一张海边湿发的特写和一段直白俏皮的关怀。他面带微笑地耐心回复“帅气迷人。想你爱你。”复又点开那张美得摄人心魄的照片,他透过漂亮的瞳孔看出一些青春懵懂,看出一些柔情似水。蔡程昱常有这习惯,对自己拍的比较满意的照片总是要先发给马佳臭显摆一通再公开分享,好更全面地满足自己那点小得意。许是同在海边,马佳格外喜欢这张照片里的蔡程昱,他想象彼此近乎贴得很近很近。他知道自己准是看得痴迷了,心痒难耐,附带有太多臆想,搓搓手指仿佛能摸到恋人湿漉漉的发丝。他回味曾经共处的浴室味道,海风的味道,眼神迷离,情难自抑。



幸福就是在此刻来敲门。


蔡程昱喜欢玩这种比约定的日子提前到达的惊喜。晚风裹挟着些倦意,他拉着行李箱还是调整出一个看上去蛮轻松的表情率先敲响了恋人的房门。


“谁。”马佳用着并不能算是问话的语气趿拉着拖鞋不怀好意地凑近猫眼,瞧见门外一张圆鼓鼓的娃娃脸,会心地打开房门拉人进来。


行李箱、外套,一件件被马佳安置好,从脸到肩到胳臂被人挨个揉捏了一遍,蔡程昱终于攥住了马佳摸不够的手,努力佯装生气却丝毫不知听上去依旧是撒娇地问:“刚刚开门前怎么那么凶,完全想不到我会来吗?”


马佳憋笑:“嗨呦您真是错怪我了,我正想你呢,哪敢相信我就这么一想,你还真能来到我身边。”


蔡程昱勉强饶他,又问:“这几步路怎么走那么久,刚才在干嘛。”


“干坏事呢。”马佳清了下嗓子,口无遮拦,路过蔡程昱时还要凑得很近,“大人的事。”


蔡程昱手指戳着他的肩膀把人推远,嘁了一声:“和谁?”


马佳收起下巴,目光描画蔡程昱的轮廓。蔡程昱让他看得耳朵发红。马佳笑他这两年每当这时候倒还比不得刚在一起那时候胆子大,故意说:“一定要和谁吗?”说完又舍不得地看了两眼,先走开去洗苹果,留蔡程昱站在原地发呆。


蔡程昱看见马佳床边的抽纸,突然对马佳刚才干坏事的措辞感到气不过。手机就在被子上,白色被套黑色屏幕,显眼,换谁都想拿来瞧瞧吧。蔡程昱仿佛能感受到那卷着的白色被子下的温度。


马佳洗着苹果又出来问:“我这还有葡萄,也没有可以装水果的盘子碗,都在塑料盒里,我一个人吃不了没动呢还,你要是吃我给你洗,咱俩一顿都打扫干净。”


正在愣神还夹带着浮想联翩的蔡程昱做贼心虚似的回头瞟他一眼说:“那麻烦佳哥给洗点吧。”


马佳笑话他还学会跟自己说客套话了,俏皮地回他:“得嘞祖宗,我还不知道你。”


蔡程昱没把那声祖宗放心上,鬼使神差地去碰手机,他觉得这样做过于冒犯了,但只要指纹不匹配其实就还是谁也没做错。就是这种时刻,蔡程昱也感受到了一些他和马佳的关系之间的别扭。虽然确定关系已经三年,除去肢体接触的亲密自然,感情上好像并不像这种事更容易推进。他不擅长谈恋爱,而这第二段恋爱一谈就是三年,还是和一个在遇到彼此之前谁也没主动肖想过和一位同性恋爱的男人,而对方的恋爱经验竟和他们之间的年龄差并无关联,而是和自己一样少得可怜。于是恋爱谈得更像是在一次次情感的撞击中,努力学习陪伴和交流的一场试验。他做事不是这个风格,他喜欢像准备一场展演一样充分地练习、考核,确定能够达标之后再倾尽所有地投入真挚的感情。可是人与人之间不像一个课题研究或是一个独立项目,他莽撞地投入到一段颇有挑战的关系中,而后发现了自己的生涩。时间的延长足够弥补上许多他们不像其他情侣能日常黏在一起的空缺,最近他开始期待除去关心照顾等等这些能带来的亲近之外的亲密。就像这次他灵感突现想要打开对方手机,像普通恋人常会做的那样,是啊,那有什么难的,但放到从前的蔡程昱来说,是不会主动尝试打破这种边界感的。就是这样,他常笑话自己进度怎么这么慢。


指纹锁一亮,屏幕解锁成功,说实话他都不知道是什么时候马佳给他录的指纹,难道是某一次温存过后他听着不敢真正放在心上的爱意倾诉而直接睡过去的时间吗。他感到窝心,原来恋爱是该这么谈的。而后他见到一张海边的湿发男孩照片赫然出现在眼前,与自己撞个脸对脸,蔡程昱万万没想到。他急忙又按了锁屏键把手机扔回被子上。


他想手机的主人刚才大概也是这样吧,不然也不会图片都没来得及缩小,界面也没切出去就被关了屏幕。蔡程昱脑袋嗡嗡响,从眉心到耳朵都热得发烫,他想把手机转一下角度,尽量和最初一致,手指在重新碰到屏幕的一刹那还是没控制住地抖了一下。


马佳出来给他递苹果,蔡程昱接过来放手里搓。心里装着事,他本想这次演出就权当跟马佳出门一起旅行,最好能发生些什么比如吃个饭聊个天散个步,这次换他主动地邀请马佳走进他更深处的内心世界。但,撞破某事后的他此刻只能低着头坐在另一张床上,压抑自己尽量不去想马佳躺在被子里的所作所为。即使这样,他倒也没想过要不干脆就随便聊两句然后找个借口回自己房间。


马佳倚在床头看他一会儿噘着嘴滴溜溜地转眼珠,一会儿偷偷抬眼看自己又装作不是刻意看向自己的样子。他好奇这小朋友又不知在琢磨什么,这么想的也就这么问了:“看我干嘛还要不被我发现,怎么,暗恋我?”


蔡程昱被他逗笑:“要暗恋也得是你暗恋我。”说完觉得自己真是长了些本事,又兴冲冲地说:“哥,要不咱们去海边玩,你不是刚直播说的吗,12点退潮。”


马佳搓搓脑袋:“不是吧弟弟,大晚上的你来这就是为了跟我说这?”表示完惊诧,马佳坐直了身体往床边踅摸鞋子,一边找一边嘚嘚:“我的床边有两双鞋,一双是湿鞋,另一双也是湿鞋。你等我去借双能泡水的拖鞋。”


蔡程昱说:“我有,给你带了,我又不是不知道你鞋码数。”马佳噘嘴嗯了一声,自觉地去整理蔡程昱的行李箱。蔡程昱喜欢马佳无理由地满足他的心愿,此刻心里满当当的,能晃悠出甜酒来。好像恋爱这件事真的不必想太多,也不必讲太多。散步不一定是在海边,相爱也不一定需要什么郑重的场合,一切亲密都正在悄悄地搭建。只要他再放松一点,关于马佳的一切就会像风和云一般轻飘飘地吹进心间,填补上刚刚释放的短暂空缺。


马佳就简单多了,就这三年的经验来说,他时常猜不透蔡程昱,但对这种事总是乐此不疲。两人穿好外套走到电梯口,他看了眼蔡程昱揣在口袋里的手,突然想到什么让他等一会儿。没过多久马佳风风火火地提着小桶和铲子出来了,问:“你不是想干这个嘛?”蔡程昱笑得仰起头来眼睛眯成一条线,嘴巴从被高高的领口闷住的状态解放出来。他接过马佳手里的工具,把脸往人身边一凑,意思是让他帮忙再整理一下衣服,把自己包得更紧一点。马佳看明白他的意思,手还没动嘴角已经翘的老高,心脏砰砰地跳。


蔡程昱发誓刚刚只是被羞得想透透气所以才说的去海边。但是现在嘛,可能脸色已恢复正常,吹冷风也不是太必要。他缩在马佳身边,抱着马佳的右臂缓慢前进。马佳看出来这人来看海心思绝对不在赶海上,侧头小声问:“是不是有点凉了,还要往更近处走走吗?”蔡程昱开心地嗯着,说是点头但更像撒娇一般地把帽子在马佳肩膀上摩出沙沙声。


马佳用胳膊把人的手夹得更紧,逗他说:“哎,咱这样一会儿叫人看见了。”


蔡程昱斜眼睨他:“太晚太黑了,没人有这个眼福。”


马佳遗憾地唉出声音来:“原来你是算好了才敢仗黑行凶。”


蔡程昱把手伸到马佳胳肢窝挠了挠,说:“我仗着我男朋友宠我怎么啦。”


马佳觉得蔡程昱今晚和之前不一样,俏皮细腻,挠得他心痒痒的。


两个人站到马佳先前翘弄石头的滩上,蔡程昱兴奋地挥动着铲子,像动画里走出来的海绵宝宝高呼着“我准备好啦。”马佳给他挽好袖口和腿角,两个人踩着石块晃晃悠悠走进水中。温度、风浪此刻变得都不重要,起先蔡程昱还缠着马佳给他讲这两天的赶海经验,什么地方能去什么地方没必要去,后来实践了两个来回没见多大成效,两人干脆也不把要有所收获当真了。铲子扎实地扎进沙里又被拔出,砂砾像蛋糕上的奶油一样被塑造成任意想要的形状。石头被搬起来,仿佛只是不知道谁家的大门被叩开,而后又被轻轻地合上砸进水里。蔡程昱整个人新奇又乖顺,轻手轻脚的,连水花也溅不起多大。马佳一手打着手电筒,一手高举着手机照明灯,起初他用亮光指挥蔡程昱往哪边看,后来只变成蔡程昱一个人的灯光师,他的脚踩在哪里灯光就打在哪里。蔡程昱回身迎着光停下来等马佳一步步跟上,他的刘海叫海风吹得乱糟糟,眼睛亮亮的,鼻头发红但脸上挂着收不住的笑容。他问:“佳哥,我只看得到灯光,都看不见后边的你啦。”马佳被他奶声奶气的话逗得窝心,手里转了个方向,白光从自己身上一扫而过又回到蔡程昱身上。


“我就在这呢,你好好看路。”马佳轻声哄着,脑海中全是蔡程昱可爱至极的想法。蔡程昱答应了一声又跟着脚下的光点像小猫一般轻盈地踩着前进,马佳像是也哄好了自己一样,走了两步之后自言自语道:“我看着你呢。”蔡程昱没太听清,问了一句什么。马佳只是笑着说没事。两人走走停停决定绕一小圈返回,看着只有一两个小小收获和几块漂亮石头的桶,两人还是决定为了尊重手里的工具偶尔蹲下来研究一下水里的究竟。然而两个脑袋凑在一起仔细盯着一处看起不了什么大作用,最终只是满足能一起傻笑罢了。


两个人重新进入来时路灯的光能覆盖到的范围边缘,蔡程昱仍兴致勃勃地走在前,马佳关掉手中的照明并揣进口袋,气氛重新柔和起来。蔡程昱去牵他的手,又被马佳反握住,一前一后地站在原地吹起风来。马佳摇了摇手,说:“再待会儿,好不容易就咱俩。”蔡程昱笑出气声:“好啊。”


两个人面朝大海,看着远方无际的黑在夜里来回冲荡。浪潮一涌一涌漫上岸边的声音纯净轻柔,心像是倚靠在岸边的石头上,泡在海水里一下一下地浮起又落,风卷着潮湿的水汽迎面吹来,习惯了也不觉得凉。蔡程昱轻声说:“就这样听着看着海,永远也不会觉得枯燥。”


马佳接着说:“分不清哪里是海,哪里是天空。能看到星星的地方已经是夜空的一部分了。”


蔡程昱嗯了个长的:“我没戴眼镜看不到星星,分不出来哎。”


马佳用另一只手费力地摸了摸蔡程昱的头:“那就都是海,一直连到天上去。”


蔡程昱又开心了,他让马佳给他唱首歌。马佳清了清嗓子,温柔地唱:“海风你轻轻地吹,海浪你轻轻地摇,年轻的水兵多么辛劳。待到朝霞映红了海面,看我们的战舰就要起锚。”


蔡程昱把桶挂在手腕上,又把手从马佳手里挣出来用力鼓掌。


马佳问蔡程昱要送他一首什么歌,蔡程昱重新把手塞回马佳热乎乎的掌心,放声唱出来:“大海啊大海,就像马佳一样,走遍天涯海角,总在我的身旁。”唱完他看了马佳一眼,对方正热情地盯着自己。蔡程昱假装咳了两声:“不必太感动,咱们走吧。”


马佳知道他这是害羞了,但想这份难得袒露的依恋多停留一会儿。他拽住蔡程昱问:“今晚提出来海边,是不是一直有什么话想跟我说。”


蔡程昱沉默了两秒钟,站得离马佳更近些,说:“已经唱给你了。”


马佳点点头:“嗯,收到。”


“还有就是,好想你。”蔡程昱其实也忘了自己想说什么,但是此刻心潮澎湃,脑海中只有眼前这个人了,“回北京多去找我好吗,我想把我的家也变成你的家,像你一样。”语无伦次,但是蔡程昱顾不上那么多,站在海边一切都那么渺小,人和人能做的仿佛就是靠近再靠近。


马佳歪了歪头,答应:“当然好啊。”他拉着蔡程昱往酒店走,一边走一边嘱咐回去要好好洗热水澡,带着房间里的水果回去吃,住在哪间都一样。前路越来越亮,蔡程昱孩子一样跳着步走,然后听见马佳说:“看海还真是浪漫啊。”


蔡程昱侧头看马佳,直到把马佳也看的不好意思起来。蔡程昱问:“你知道海边更浪漫的事是什么吗?”


马佳疑惑。


蔡程昱突然凑近,在马佳嘴边轻轻啄了一下。“当然是接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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